光伏行业深陷亏损泥沼？反内卷之路究竟在何方

身为“新三样”之一，光伏产业却因供需严重失衡，已连续数季陷入亏损困境。7月3日，工业和信息化部组织了一场针对光伏制造业企业的座谈会，此举标志着光伏行业的“反内卷”问题得到了更高层次的重视。在会上，众多企业负责人向记者透露，此次会议为行业发展注入了强大的信心。

记者观察到，在高层重视之前，光伏产业便已逐步形成“反内卷”的共识，涉及硅料、光伏玻璃等多个领域都在积极寻求市场化产能的淘汰方式，业界迫切期待出现具有代表性的案例，以引领行业打破“内卷”的竞争格局。

除了市场化途径之外，众多受访者提出，在当前阶段，政策工具的运用至关重要。然而，一些企业的高层管理人员表示，目前产能淘汰的过程相当繁琐，尤其在企业决定关闭产能时，需要处理不同地区间的利益协调问题，常常面临决策难题。业界同时提出，应防止出现不合理的地域保护现象，避免出现“一边清理一边增加”的情况。

凝聚“反内卷”共识

据相关消息，在工信部举办的座谈会上，共有14家光伏企业及其行业协会的领导进行了深入的交流与发言，他们分别就各自企业的运营状况、技术革新、市场竞争态势以及行业生态的构建等议题展开了讨论，并分享了各自企业的基本情况、所遇到的挑战和问题，同时提出了相应的政策建议。

记者观察到，本次座谈会吸引了众多知名企业家，其中不乏天合光能的掌门人高纪凡、晶科能源的领导人李仙德、隆基绿能的董事长钟宝申、协鑫集团的主席朱共山、TCL中环的掌舵人李东生、阳光电源的董事长曹仁贤、通威集团董事局主席刘汉元以及晶澳科技执行总裁杨爱青等业界翘楚。

会议结束后，高纪凡强调，正当中央政府全力打击“内卷化”竞争的紧要关头，此次座谈会为光伏产业注入了强大的信心。

隆基绿能的相关负责人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指出，目前行业正经历着一段阵痛期，光伏企业对监管层打击低价竞争、促进产能优化的坚定意志有着深刻的认识，这为技术领先的企业带来了结构性的发展机遇。隆基绿能计划加快高效产品的商业化进程，通过差异化的技术手段来突破价格竞争的困境。与此同时，公司还将积极投身于“统一大市场”的建设，加强产业链的协同作用，并协助淘汰落后产能，实现有序退出。

根据数据统计，在2024年，光伏行业的64家上市公司合计实现了9310.96亿元的收入，这一数字较上年同期下降了22.4%。值得关注的是，营收达到千亿级别的上市公司数量在这一年有所减少，2023年有4家这样的公司。此外，光伏上市公司的总净利润也出现了显著变化，从2023年的1049.55亿元盈利转变为2024年的297.57亿元亏损。

在此情境下，光伏产业对“内卷”现象的反对意见日益统一。朱共山曾预测，本年下半年至明年第一季度是光伏产业链供给侧改革的关键阶段，要求整个行业齐心协力，助力产业迈向高质量的发展路径。“与其寄望于光伏产业的周期性回暖，不如勇敢面对产业的根本性重塑。”

他提出推动政府与企业共同发力，以市场化的兼并重组、技术淘汰手段以及政策强制限制来淘汰落后产能，并通过供给侧的自我约束和需求端的刺激来减少库存。将光伏产业的产能指标整合进国家整体规划中，实施备案审查、产能监控以及违规产能的淘汰，实现全流程的监管。除了颠覆性的新技术外，严格限制新增产能。

高纪凡强调，光伏产业若要打破“内卷”困境、突破发展周期，需优先促进硅料、拉晶切片、电池组件等产业链环节的融合；此外，无论何种技术，都无需也不应盲目增加产能，国家相关机构应严格查处违规增产行为；同时，还需强化知识产权的维护。

探路市场化产能出清

行业内外普遍认同了“反内卷”的理念，众多产业链的各个阶段也纷纷在寻找市场化产能淘汰的途径。近期，协鑫科技联合首席执行官兰天石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指出，光伏硅料领域中的“以大吞小”现象确实存在。行业领先企业正计划采用“投资+负债”的策略，设立由专业人员管理的公司，通过购买产能来实现产能的淘汰。

当然，要实现这一计划，必须满足诸多前提条件。首先，硅料行业的领军企业必须投入大量资金；其次，该计划还需获得包括基金以及众多有限合伙人（LP）在内的出资方的认同与资助。

兰天石指出，行业中的硅料领先企业掌握了60%至70%的有效产能。协鑫科技与通威集团已达成共识，且正与部分二、三线的小型工厂进行洽谈。若此策略得以实施，头部企业将面临不小的债务压力，然而，硅料价格有望恢复至合理的利润区间，进而推动整个行业顺利度过市场周期。

兰天石也指出，部分硅料公司对于被并购持有保留态度，这是可以理解的。在此过程中，收购价格等问题尤为关键。一旦龙头企业完成对产能的并购，他们可能会选择关闭生产线，并利用未来的收益来偿还债务。

兰天石的计算表明，只有当硅料价格回升至8万元/吨以上，整个行业才能避免亏损，行业领军企业才有能力偿还所欠债务及其利息。“我们期望在今年实现‘以大收小’的目标，若能如愿，对于全国范围内打破恶性竞争的局面将具有极其重要的指导价值。”

硅料之外，光伏玻璃领域近期亦传出了减产30%的消息。针对此情况，卓创资讯的光伏行业分析师王帅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指出，自2024年7月份开始，光伏玻璃行业已经经历了一次较为集中的低效产能淘汰，淘汰量大约在3万吨上下。目前，在产的光伏玻璃中，超过80%是由较新的单体大窑炉生产的。他认为，在持续亏损的背景下，光伏玻璃的产能淘汰趋势是比较明确的，然而，实现30%的淘汰量仍面临一定的挑战。“短期来看，已经去产能的幅度在15%—20%之间。”

据调查，现阶段我国光伏玻璃的日熔总量约为9.4万吨，其中一些窑炉近期计划进行停工检修，另有部分企业实施限产，导致市场供应量出现下滑。与此同时，下游组件制造企业的生产开工率保持在较低水平，且大多企业采取按需采购的策略，供需关系持续失衡。目前，2.0毫米镀膜玻璃的市场主流交易价格大约为每平方米10.5元，众多生产企业面临不同程度的亏损状况。

王帅指出，除了去产能之外，采用超高透、薄型玻璃等先进技术同样有助于提升企业的竞争力。实际上，技术的不断更新换代也被认为是实现市场化去产能的关键手段之一。

晶科能源副总裁钱晶指出，通过技术的不断更新换代，扩大了主流技术之间的差距，向客户供应了效率更高、功率更强的组件产品，同时提升了这类产品的市场占有率。如此一来，那些无法满足高功率、高效率标准的产品便逐渐沦为落后产能，自然也就丧失了市场竞争力。

产能的淘汰必然是政策引导与市场自主选择相互作用的产物。无论是采用TOPCon技术还是BC技术，只要能够生产出高功率、高效率的产品，便能自然吸引客户，而那些落后的产能则将面临关闭和淘汰的命运。钱晶如是说。

隆基绿能的相关负责人亦指出，BC技术作为先进产能的典型，其需求始终大于供给。在行业淘汰落后产能之后，优质产能的比重将迅速增加。政府出台的“组合拳”政策，为光伏产业注入了供给侧改革的强劲动力，为优秀光伏企业带来了价格恢复、技术增值以及行业整合等多重益处。

防范地方保护主义

在记者的采访过程中，多位受访者均强调了政策工具在破解光伏产业当前难题中的核心作用。在座谈会结束之后，晶科能源的负责人向记者透露，中央政府已经明确提出了解决“内卷”竞争的必要性和紧迫性。而此次工业和信息化部举办的规格较高的会议，也充分展现了主管部门在整治光伏行业无序竞争、推动产业高质量发展方面的关注与坚定决心。

负责人指出，要重塑行业秩序，必须严格限制产能的进一步增加，合理调控现有产能的产出，并促使价格回归到合理的水平。此外，还需借助前沿技术的创新来提升产品质量和效率，为落后产能的有序淘汰提供便利。另外，提议研究并实施一系列规范出口的策略，以促进国际市场的有序竞争。同时，还需加速光伏与储能技术的融合，确保高效能的能源消耗。

近期，隆基绿能年度股东大会上，董事长钟宝申发表观点，指出光伏行业目前面临的难题，究竟是通过市场化手段还是政策调控手段来化解，尚存在一定的不确定性。在此之前，行业内部已经进行了长达半年多的持续交流。即便有了产业整合的构想，也必须得到管理部门的认可与支持，否则将难以付诸实践。唯有各方共同努力，形成合力，才能确保问题的有效解决。

钱晶指出，行业产能的淘汰需政策扶持与技术创新共同推动。过去，在景气周期中，政策主要是为了刺激需求；而如今，则需要政策来调节供给。进入下半年，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时期，我们期待能有更加清晰的政策出台。当然，政策的制定必须综合考虑各方的意见，同时也要妥善平衡各方的利益。

然而，一些企业的高层管理人员向记者透露石家庄市神兴小学，光伏产业在淘汰过剩产能的过程中遇到了极大的困难。以光伏生产企业为例，它们通常在全国范围内进行产业布局，并在多个省市建立了生产基地。若要削减部分产能，不可避免地会触及到地方的利益。“对于地方政府来说，他们自然不愿意看到企业关闭在本地的生产基地，这其中涉及到的是一场复杂的利益争夺。”

实际上，还有一位业内人士向记者透露，一些产业链上的企业受到地方政府的指令，需恢复生产，甚至那些原本打算减少产量的基地，也被告知不得削减产量。

朱共山先前曾强调，需杜绝不合理的区域保护行为，以免出现“边清理边增加”的现象。他主张设立新能源产业的国家专项调节基金，以促进行业的生态恢复。他指出，应从原材料环节入手，对无效和落后产能进行整合淘汰，并将硅料和组件的价格调整至合理范围，以此推动整个产业链的年产值和利润恢复至正常状态，同时显著提升出口收入，实现同比大幅增长。

中国有色金属工业协会硅业分会作出评估，鉴于国内硅料企业未恢复生产并增加产量，全年的多晶硅产量预计将达到约120万吨，而在下半年，预计可以消化大约10万吨的库存。若考虑多晶硅的恢复生产和增量，全年的产量预计将超过原先预期的8%，下半年硅料的市场供需压力将再度加剧。

硅业分会提出，面对产业链所面临的严峻困境，首要任务是严格控制产能的进一步增加；紧接着，应借助企业的能耗和品质优势，以及国家的能耗和品质规范，迫使落后产能加速淘汰；唯有如此，才能从源头上缓解供需之间的矛盾，让晶硅光伏产业链各环节的价格逐步恢复到合理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