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第一季度的经济报告揭示,国内生产总值(GDP)呈现下降趋势,最终修正后的数值为-0.5%,这一数字不仅低于最初的预估-0.3%,也低于后续调整的-0.2%,凸显出美国经济状况的疲弱程度远超人们的预期。
尽管最初的分析把经济衰退归咎于特朗普政府实施的关税政策所引发的进口和贸易失衡,然而,最新出炉的数据却揭示了一个更为根本的问题:消费者支出的明显减速才是真正的核心所在。这种消费疲软并非一时的现象,它实际上映射出了美国经济中更为广泛的结构性问题。特别是非必需品消费的急剧下滑,如同“矿井中的金丝雀”一般,预示着经济健康状况的恶化,暗示着危机的临近。
美国经济出现消费疲软
美国个人消费支出在GDP中的比重高达近70%,这一部分的疲软直接引发了GDP的下降。据美国经济分析局(BEA)最新修订的数据显示,PCE的年化增长率从最初的1.8%大幅下调至0.46%,这一结果自2020年第二季度疫情达到高峰以来最为糟糕,显著低于最初的1.8%以及第一次修订的1.18%。服务性消费支出(约占总消费支出的三分之二)对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的推动作用从0.79个百分点大幅减少至0.3个百分点,而商品性消费支出(特别是娱乐产品和汽车)的贡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仅为0.01个百分点。
房车作为一种价值较高且耐用的消费品,对经济状况极为敏感。房车制造商Winnebago的财务报告,为市场消费疲软现象提供了直接的证据。Winnebago指出,这种消费疲软并非仅限于第一季度三门峡市农机农垦发展中心,第二季度消费者的需求依然低迷。这种状况受到了宏观经济环境的负面影响以及高借贷成本的压迫,进而导致了房车零售销售的下降。其公司负责人迈克尔·哈普在电话会议中向分析师透露,此类挑战预计将持续至2025年年末。
消费者在收入、就业及整体经济预期出现不稳定感时,会优先减少对非必需品的消费,诸如房车、航空旅游和娱乐服务的费用。在非必需品消费中,房车支出占据了显著位置,而这些非必需品消费的变化则成为衡量消费者信心状况的重要指标。房车消费的减少并不仅仅反映了行业内部的问题,更是整体经济状况疲软的一个缩影。在2024年的第四个季度,娱乐产品和汽车消费的增加对国内生产总值提升了0.3个百分点,这一数据揭示了消费者当时对经济前景的相对乐观态度。但到了2025年的第一季度,这一贡献几乎不复存在,显示出消费者正在大规模减少非必需品的开支。
消费市场疲软现象已蔓延至航空旅游、演唱会门票以及餐饮等众多服务行业。与此同时,房地产市场亦显现出疲软迹象,购房需求因高贷款成本和收入增长缓慢而受到双重压制。全美房地产经纪人协会的数据显示,2025年第一季度,二手房的销量较上年同期下降了5.2%。尽管中位房价依然处于较高水平,但交易量却降至了410万套,这一降幅相当显著。这一年化数量自2020年以来达到了最低点,充分体现了消费者购买力的不足。
航空公司指出,2025年第二季度机票预订情况有所下滑,特别是休闲旅游方面的需求有所减少。同时,票务平台如Ticketmaster的数据也表明,2025年上半年演唱会门票销售额较去年同期下降了大约8%,这一数据进一步证实了非必需品消费的缩减趋势。
商品与服务的整体消费支出呈现疲态,这一现象反映出消费者信心的减弱并非一时的情绪波动,而是他们对经济基础状况恶化的一种理性判断。
消费疲软的深层原因
消费者支出疲软的根本原因可归结于就业市场的波动不定。据劳工部2025年第一季度的数据,初次申请失业救济的人数虽有所增加,但幅度并不大,然而,持续申请失业救济的人数却出现了大幅增长,从2024年底的180万激增至2025年第一季度的195万,这一现象反映出招聘进程正在减速,失业者重新找到工作的难度也在加大。
贝弗里奇曲线作为研究劳动力市场变动趋势的关键工具,揭示了失业率与岗位空缺率之间的相互联系。在2025年的第一季度,岗位空缺率相较于2024年的6.5%有所降低,降至5.8%,与此同时,失业率略有上升,达到了4.1%。这一现象反映出劳动力市场正逐渐步入贝弗里奇曲线的“平坦区域”,也就是岗位空缺量减少但失业率上升的那个阶段。这种态势揭示了劳动力供需状况的恶化,使得消费者对未来收入的预期变得更为不确定,因此削减了非必需品的消费。消费者支出的减少直接导致企业收入下滑,进而引发企业减少招聘和投资。消费乏力与劳动力市场状况相互影响,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消费者对于就业前景的担忧,直接作用于他们的消费决策。
收入增长动力不足,是导致消费市场疲软的重要原因之一。据美国经济分析局(BEA)的数据显示,2025年第一季度,我国居民的可支配收入按年率计算仅实现了1.2%的增长,这一增速明显低于2024年第四季度2.8%的增速。在剔除通货膨胀因素后,实际可支配收入增长几乎停滞,仅为0.3%。这一现象反映出,在通货膨胀和生活成本不断攀升的背景下,消费者的实际购买力遭受了严重削弱。
高贷款利息进一步恶化了消费市场的低迷态势。尽管在2025年6月,10年期国债的收益率已经下降至4.27%,几乎触及了2024年4月创下的低点4.20%,然而,消费者与企业在借贷方面仍需承担较高的成本。房车等高价值商品的销量受到利率变动的影响极大。依据Freddie Mac提供的数据,2025年第一季度,30年期的固定利率抵押贷款的平均利率达到了6.9%,这一数字比2024年同期的水平高出大约50个基点。与此同时,汽车贷款的利率也保持在较高水平,平均大约为7.5%,这一状况对房车等高价非必需品的购买产生了明显的抑制作用。Winnebago在其财务报告中明确指出,高借贷成本是导致房车销售下滑的关键因素之一。在利率较高的市场环境下,消费者更愿意推迟进行大额消费,转而优先考虑偿还债务或提升储蓄额度。
美国联邦基金利率保持在4.25%至4.5%区间,导致借贷成本依旧偏高。依据联邦储备系统提供的数据,2025年第一季度,消费者信贷总额的增长速度有所减缓,其中信用卡债务的增速从2024年的8.2%下降至5.6%,这一变化显示出消费者在借贷方面的更为谨慎。2025年第一季度,密歇根大学发布的消费者信心指数降至65.4,创下自2023年以来的新低。其中,消费者对未来六个月经济预期的分项指数更是大幅下跌至60.1,这一数据反映出消费者对就业及收入前景的悲观态度,同时也显示出他们对短期经济前景信心的明显减弱。这种不确定因素使得消费者倾向于优先确保基本生活开销(例如食品和居住费用),同时减少非基本消费,这进一步对经济增长造成了负面影响。
消费者对国家经济未来的忧虑不断加深,与此同时,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FOMC)内部对于经济衰退的应对策略出现了分歧,这反映出美联储在政策制定上遭遇了难题。尽管美联储主席鲍威尔试图将消费者市场的疲软归因于对进口关税的“过度敏感”,并且多次重申就业市场的“稳定性”,然而,FOMC的成员米歇尔·鲍曼等已经开始意识到实现就业目标的潜在风险正在上升,甚至预测了7月份可能实施降息。
起初,2025年第一季度的国内生产总值出现下降,这一现象被普遍归咎于特朗普政府实施的关税措施所引发的贸易失衡。但彭博社等媒体指出,经济衰退的真正原因远非如此简单。实际上,最终的销售增长率从原先预期的2.5%下调到了1.48%,创下了自2022年以来的最低点。这一数据在剔除进口和库存变动后,直接揭示了国内消费者及企业的购买力普遍疲软。同样,国内产品的最终销售情况从-2.5%的降幅进一步扩大到-3.1%,创下自2020年以来的最差记录。这一现象反映出,经济似乎陷入了不知如何实现增长的困境。特朗普政府重新实施的关税政策确实对经济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但这种影响主要表现在进口成本的上升和供应链的调整上,而非直接推动消费者支出的增长。彭博社分析认为,2025年第一季度经济表现不佳,并非单纯因为贸易平衡状况的恶化,消费者行为的变化才是关键所在。这一变化折射出消费者对经济持续增长能力的疑虑,以及对未来前景的不确定性所作出的反应。进入2025年6月,消费者价格指数(CPI)的年化增长率仅为3.1%,这一数字低于市场预期,显示出关税政策并未明显推动通货膨胀水平的上升。通胀压力的减轻为美联储创造了降低利率的条件,然而,消费者支出持续低迷的现状暗示,仅靠货币政策的调整可能无法迅速逆转经济下滑的趋势。
消费疲软对美国经济的深远影响
美国GDP中消费支出占比高达近七成,其表现不佳对经济增长的前景构成了直接威胁。牛津经济研究所预测,若消费疲软状况延续至2025年第三季度,年度GDP的增长率或许会下降至1.5%以下,这一数字将远低于2024年所实现的2.4%。
消费市场活力不足可能带来一系列连锁效应。企业面临需求下降,不得不减少投资和招聘规模,这进一步加剧了就业市场的困境。在2025年第一季度,尽管私人非住宅固定投资(即资本支出)实现了显著增长,但这种增长主要得益于信息处理设备和计算机的提前采购,这种所谓的“关税前置”策略难以持续。预计在第二和第三季度,资本支出的下降趋势将进一步加剧经济增长的减速。
消费不振与就业市场陷入了相互影响的困境。消费者削减了开支,这直接导致了企业收入的减少,随后企业便减少了招聘和投资。根据美国劳工统计局(BLS)的数据,到2025年第一季度,非农业部门的就业增长速度有所减缓,新增就业人数的月均数量从2024年的25万人减少到了18万人。服务业,尤其是零售和休闲娱乐行业的就业增长显得尤为乏力,这一现象与消费支出的下滑趋势相吻合。
贝弗里奇曲线的平坦区域显示出劳动力市场效率的下降,这导致企业难以招揽到所需人才,同时失业者也难以觅得新的就业机会。这样的状况可能会引发结构性失业率的攀升,进而对消费者的信心和消费意愿产生负面影响。若此趋势持续发展,美国经济可能陷入无法持续增长的困境,沦为一种“脆弱的经济形态”。
消费市场疲软对通货膨胀及货币政策的制定带来了多方面的挑战。尽管关税措施导致某些商品进口成本上升,但消费者购买力的减弱限制了企业将成本上升转嫁给消费者的能力。在2025年第一季度,消费者价格指数(CPI)和生产者价格指数(PPI)均未显示出明显的通胀压力迹象。核心CPI同比上涨了3.4%,这一涨幅低于市场预期。这一现象反映出通胀压力主要源自供给端,而非需求端的拉动。
低通胀的态势给美联储留下了调低利率的余地。在FOMC内部,倾向于鸽派的观点有所抬头。根据市场预测,美联储在下半年有可能继续降低利率,预计联邦基金利率将可能下降至4.0%至4.25%的区间。尽管如此,降息所带来的心理提振作用可能并不显著,因为消费市场的疲软根本原因在于收入与就业的不确定性,而非仅仅是借贷成本的变动。
(作者系浙江现代数字金融科技研究院理事长)